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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山之麓不老的军魂回忆七十年代新疆的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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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山之麓不老的军魂

回忆七十年代新疆的军营生活

作者:田效民

题记:

一段当兵的经历,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。

带着不同的乡音与生活习惯,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,吃着同锅饭,睡着大通铺。炼出了纯真的兄弟友谊;从迈入军营那刻起,人生就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
经过几年的磨炼,让你变得更加坚强,你的言谈举动,焕发出勃勃生机。从而身上的娇气、傲气、惰性甚至霸气,都会在这个大熔炉里化成钢流,融入你的血液里,享受终生。

战友之情是那样的纯真,每当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,只要打听到这座城市里有战友,心里就无比的踏实,感觉到一种无穷的力量在支撑着。

天山下的军营,曾经是我们的家,牛圈子的山水和一草一木,是那样的熟悉;连队的靶场,有我们身体暖化的冰土;方队阵营里,留下过我们的誓言;南湖农场留下了生产的号子;巴音沟山洞留下了我们的血汗;挖电缆沟手上磨出了一串串血泡;打靶归来,留下了“日落西山红霞飞”的歌声…

一、火热的军营驻扎在荒凉的天山脚下

沙湾县位于新疆天山北麓的中段,准噶尔盆地的南缘,东接石河子市,南依和静县,西邻奎屯市、独山子区,北连克拉玛依市。

部队,在天山北麓中段,既不靠城市,又不挨乡村,只有那弹丸之地的牛圈子,贴附在部队的一傍。

军营处在天山脚下的延伸地带,四周是光秃秃的山峦,虽然群山起伏,却是一座座穷山,甚至是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。山顶无有树木,常见极其耐旱的芨芨草,山底遮风处,偶尔有几株低矮的兰花,山坡上的小草,早被牧民的牛羊啃到了地皮,只有那生命力极强的草根,供养着瘦小的草芽。

穷山被劈出了梯田,一方方一块块,被部队建成了一排排红色瓦房,营操场占地较大,场内用来跑步,部队自造的独木桥,木板障碍物,都是用来单兵训练的器材。

一连、二连、民族连、机枪连、营部通信排,有时也在这个操场上集结,以连为单位的方块阵队,队列整齐划一,营长或营教导员,向战士们传达团部重要指示,营翻译(回族)向民族连队的战士翻译着要点。

一营所有连队的营房,都建在错落有序的方块内,那红瓦房一排拉开,有两个排的战士居住,房前的场地不过10米,二连与民族连队,只隔着用卵石砌成的护墙,紧靠护墙内侧,立着单杠、双杠、木马。

练刺枪的场地,是房前很窄的一条地段,只能前后刺枪,左右横枪,闹不巧就会枪托碰到墙壁。

营房简单得无法再简单,一个班的战士,居住在不到20平方米的一间房,进门就是贴到墙壁上的火墙。

寒冷的冬天,室外冰天雪地,战士们穿上了皮大衣、大头鞋,戴上了皮帽子、皮手套,尽管四皮在身,依然挡不住冬天的寒冷,脊梁骨就像披着凉水一样,耳朵、鼻子猫咬似的。

如果在冰天雪地里开展军训,人喘出的气体,是一缕缕白烟,在眼前飘晃;睫毛上结成细细的冰线,只要眨巴眼,都能听到冰线相撞的声音;胡须上覆盖着寒霜,圣诞老人一般模样。恶劣的天气,没有阻挡住战士们训练的热忱,照样扛枪,步伐一致,雄赳赳气昂昂,歌声依然嘹亮。

战士们结束了训练,那火墙显得无比重要,打开炉盘,填煤烧旺,火焰拉进墙道,发出呼呼的声响,房内温度渐渐地升高,被雪浸透的大头鞋往火墙上一放,鞋内冒烟,瞬间能穿到脚上;还有的战士,把饭后留下的发糕,往火墙上一摆,不大会儿,散发出诱人的清香,香味刺入鼻孔,穿入咽喉,慢慢地吸吮着,感觉喷香喷香。临窗立着枪架,摆满了班用机枪与步枪;墙上挂着的水壶帆布包,都在一条水平线上;战士们睡得木板通铺,一个挨着一个,一块毡毯的缝隙,就是界墙。

毡毯上铺一条薄薄的褥子,然后罩上雪白的床单,把绿色的被子放到床头,折叠的四角见线,然后用手捏出棱角,就像绷过线一样;那略有皱褶的床单,总见有经验的老兵,嘴里噙着温水,猛一鼓腮,就像喷壶一样,水珠雾化到床单上面,趁潮湿,拉扯的平展明镜一样。

床板压着横条,每位战士的床前,是开班务会的地方。每周召开的班务会,战士们挺胸抬头坐到床前,聆听班长的演讲。班务会异常严肃,只有老兵脸上荡漾出笑颜,新兵的面部,笑神经就像坏死一样,不敢动弹,眼神专注,直勾勾地望着班长。

二连通往营部的道路,是一条护墙间的砂石路,路面不宽,尖头卡车只能通过一辆。若去团部,将绕盘山弯道,经过轮训队,才到团服务社、卫生队,再往前,就是团部的大操场。

营部不远处的山涧,是一条鬼斧神工打造的山沟,上游天山,下游营区,昼夜不停流淌着天山融化的冰川雪水。当夏天暴雨来临之际,瀑布般的洪水飞泻而下,浪头击打着沟岸,横冲直撞的山石,裹挟着烂枝畜粪,哗啦啦地往下淌。

山沟经过无数日夜的冲刷,变得有深有浅,山沟有些地方形成了坡度,多数是砂石黏成的立墙,那大小不一的卵石,就像有了磁性一般,牢牢地嵌在泥沙之中,任凭风吹浪打,卵石吸附在泥沙之内,悬而不落,凸显出它的顽强。

沟底布满了一块块卧石,暴露在外的石面,黑里发光,当阳光照射在上面,习习生辉,映出灰暗的光芒。山沟里的流水,到了下游,已经变得晶莹剔透,一目见底,却搞不清,为什么没有鱼儿游走?为什么不见飞禽翱翔?

从这条山沟里流出的水,似乎能测出牛圈子的春、夏、秋、冬,春天流水潺潺,夏天惊涛巨浪,秋天细水长流,冬天却是冰的长廊。战士刨冰化水,静观透亮的冰盖,望见一条条溪流,在冰下游走,水碰卵石,激起碎小透明的珍珠,它穿成串儿,酷似佳丽手腕上的珠子,闪着洁白如玉的柔光。

山沟两岸是人家,几排红色的瓦房,不大的院落,住着军嫂,她们是亮丽的风景,陪伴着兵哥哥,度过了美好的时光。

星期天,战士们有了自由,自己可以打发时光,首选的目标是爬天山,顺着牧民开辟的小径,在荒山野草中往上奔走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,没有行人,没有飞禽,没有野生动物,只有枯黄的小草,微风中摇着脑袋,向你张望。

到了天山脚下,浓密的松林,往上延伸着,是那样的辽阔无际,这就是课本上说的原始森林。风儿吹着天山,听到松涛怒吼,你若继续往上攀爬,脚下将会踏着长年累月积攒的落叶枯枝及野草,软软地,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。

松林中早已不见了天山拥有的马鹿、雪豹、北山羊、棕熊、野猪,偶尔能在腐叶下发现脱落的马鹿长角,五股六杈,不知经过了多少个猴年马月,鹿角原有的光泽不在,变得角体苍白,一条条浅沟,爬到马鹿角上。

其实,天山的树种很多,除了松树,还有雪岭云杉、欧洲白杨、山柳、桦树;树间生长着贝母、甘草,半山腰若有一片遮风的平地,说不定能看到天山独有的红、白雪莲,它们在高山雪地里怒放。

点击,到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去

至于营房为什么安在牛圈子这个奇怪的地方,对我们来讲,并不重要。这里的蓝天白云,新鲜的空气,早穿皮袄,午穿纱,守着火炉子吃西瓜的景象,是十分独特的。

尽管没有城市霓虹灯下的喧哗,没有广厦千万间,她却能守望天空,面对天山,我们在寂寞孤独中寻找快乐,在天山峰巅积雪冰川上搜寻奇异的光芒,我们的情怀,在绵延几百里的天山脚下绽放,我们从不适应中找到了适应,我们的激情岁月在这里燃烧,映红了天山脚下,我们用鲜血与汗水,谱写了绚丽的篇章。

二、简陋训练场造就了生龙活虎的战士

战士训练,严格按照《训练大纲》执行,首当其冲的是单兵训练。跑步、单双杠、木马、独木桥、障碍墙、投弹、紧急集合等,均要先行一步。

新兵结束3个月的培训之后,要分到连队,开始正规的军事训练。个体素质的差异,均要在初始训练中得到提高。我记得有位新兵,在练单双杠时,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,连一个拉背都不能完成。

经过老兵传帮带,依然进步很慢。落后的新兵找到班长说:“班长,您给想个办法吧。”班长也很为难,面对弱小的新兵说:“加紧练习,会好的。”结果进步还不明显,他又对班长说:“您用背包带把俺的手腕拴上,我能拉几个拉几个,真的拉不动了,在单杠上吊着也能锻炼身体。”

班长不情愿地拿来背包带,把新兵的手腕真的拴上了。几个拉背动作过后,新兵体力不撑,真的吊在了单杠上,这一吊就是1个多小时,脸色苍白了,他也不吱声,一直在单杠上吊呀吊呀。

班长想给他解下背包带,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,“俺还能撑,停会再解背包带吧。”一天两天过去了,天天都在单杠上吊一阵子,真让人有点心痛。一周时间过去了,依然吊在单杠上,新兵没有叫苦,更没有怨声载道,而是变得更加坚强,他面带笑容地对班长说:“比以前好多了,背部有力了。”

就是这种精神,一个个新兵靠着吃苦耐劳,咬紧牙关坚持,没有一人甘心落后。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,单双杠5个标准动作,能一气喝成,按马弹跳猛如虎,一个标准按马,飞跃式跨马。

轮到练刺枪,让我想起了几个人来,王副连长、排长刘秀龙、郭喜全,可是刺枪标兵,他们动作规范,脚像扎了根一样,三把枪掷地有声,前刺力大如牛,横挡稳如泰山。王副连长是团里的刺枪标兵,他常给战士展示技能,战士们的刺枪,短时间内得到很大的提高。

在训练中,有的班长开始加戏,紧急集合搞得特别频繁,甚至让你脑袋变大。晚上熄灯号已经吹响,战士们上铺睡觉,刚一进入梦乡,就听到班长押低嗓门呼喊:“紧急集合。”

命令如山倒,没人敢违抗班长搞紧急集合,立时上演你推我,我捣他的肢体传递。在1.2米宽的铺板上,瞎灯灭火的摸索打背包,不准吭声,动作无声,甚至大喘气都不行。老兵技能娴熟,总是第一个打好背包,后边别上战备镢、胶鞋,把牙缸牙刷放进绿色帆布包里,摘下水壶,交叉斜挎到肩上,扎上武装带,从枪架上摸到自己的武器,挎到肩上,跑出门去,昂首挺胸,接受班长的表扬。

看似简单的动作,对新兵来说,可是一场严峻的考验,当集合完毕,班长不喊一二一,只是小声要求,不要发出声响。

当全班人马跑到那条砂石路上之后,班长的声音渐渐地变大了,“跟上队,别跑散了,不许掉队。”紧急集合总是沿着砂石路往大门方向跑去,一旦出了营房大门,班长就给神拿的一样,又喊起了一二一。

夜晚的寒风吹透了军装,袖口领口直钻风,脊梁骨上冒汗了,额头上滚着汗珠,很快在脸上滚出一道道痕,战士们喘着粗气,喝了一肚子冷风,有的战士肚子痛,也不敢吭声。一直跑到牛圈子路边的一处公路站,或许班长也累了,才下达口令,起步走。

这一停顿,身上感觉凉飕飕的,汗水没有了热量,而是化成冰凉的水滴,身上披凉水一般冷。一个来回将近10多里路,每个战士身上要有20多斤的重量,班用机枪手要有30多斤重。当回到营房的砂石路上,班长对战士进行检查,看看是否背包带松了,有没有掉东西,打的背包是否变了形体。

这一检查不要紧,还是新兵洋相百出。由于背包带拉得不够紧,被子、皮大衣、战备镢、军鞋,都出了问题,有的皮大衣两只袖子掉了出来,就像羊尾巴一样左右摇摆;有的战备镢跑丢了,军鞋也不知去向;那包里装的洗漱用具,也不安分,而是长了脚一样爬出背包。

老兵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,一般他们还算和气,帮着班长说话,也不过于怨新兵笨,而是温文尔雅,“你看不训练行不?一旦打起仗来,能把自己跑丢。”

新兵满脸无奈,却被提起了精气神,是啊!一定向老兵看齐。这样的紧急集合班长经常搞,有的班长一个晚上搞一次不过瘾,必须搞第二次,战士才能睡个安生觉。

新兵都是这样过来的,如果班长的要求放松了,又有点很茫然的感觉,大兵们相互猜测着,班长可能快复员了。

对战士要求严格也是从连长指导员身上学来的。78年二连的连长是焦富昌,指导员是张毓,两位领导都身高马大。

焦连长满脸威严,很少见到笑色,战士们不敢给焦连长对视眼光,生怕挨批评。可有一次例外,恰巧让我碰上了。

有位刚入伍不久的新兵,去厕所小便,在他提裤子没出厕所门的时候遇上了焦连长,新兵一时紧张,不知是提裤子还是敬礼,他灵光一闪,来了个二者合一,左手提着裤子,腾出右手给焦连长敬礼。

这可是高难度动作,裤子掉到了腿弯不敢提,敬礼不够标准,场面十分尴尬。焦连长并没有批评这位新兵,而是脸上有了一丝微笑,“哈哈…,怎么在这种场合敬礼呀?再说,你敬得礼也不标准吗?四指分开没有并拢,抬得高度也不够,没和眉毛并齐,还有,裤子掉到腿弯,不能两个动作并用,记住了,在厕所内不许敬礼。”

新兵洗耳恭听,不敢造次,头点的像鸡啄食一样,“一定一定,下次再不这样了。”我在一旁虚惊一头汗,焦连长在我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时隔不久,又有一事在焦连长身上发生。他到班排检查工作,让他发现室外扔了一块发糕,他马上让邻近班战士集合。战士们不知焦连长要干什么,当看到他手里拿着一块发糕,心里都起了毛,这次挨训一定从这块发糕说起。果不其然,焦连长面无表情,凝视着大家,开门用了一句河南方言,“球上挂镰刀,非常危险啊!”

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说:“勤俭节约,是我们部队的优良传统,我们千万不能丢呀!农民兄弟种粮食很不容易,我们怎么能浪费呢?好好开个班务会,要忆苦思甜,从脑子里解决问题,如果让我下次再碰见了,必须严肃处理。”焦连长说罢,把那半块发糕放到嘴里,他慢慢地吃了下去。

我们看着焦连长的背影,心里掀起巨大波澜,从内心发着誓,往后一点一滴都不能浪费,做一名勤俭节约的战士。我们深深地认识到,刚到部队,津贴费只有9元钱,你也根本没有底气去浪费,有的战士还把节省下来的钱邮给父母。

指导员张毓就显得温柔了很多,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,战士们爱听他讲话,他的陕西话也特别有味道,一个“哦说”,就能温暖人心。

当然,部队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指导员,很讲究工作方法,善于循序渐进,让你在愉悦中吸收营养。

不久,焦富昌连长、张毓指导员调离了二连,接任连长职务的是李昌俊,指导员是高希望。二位领导到了二连之后,二连从此掀开了新的篇章。

二连作为团的先行连,军事训练和政治教育,都是先行一步,当好全团的排头兵。

班、排、连进攻防御;固定、移动靶射击;40火箭筒实弹打靶;手榴弹投掷;反坦克地雷的掩埋;针对前苏联T80坦克设计,一弹一筒式的单兵火箭,也选在二连试射。二连的军事训练总是走在全团的前列。

为了完成一系列的训练任务,战士们练酷暑,战寒冬。夏天一身汗水,冬天身体暖化结冰。为练背力,枪刺上吊着沙袋,有的战士还自己加码,再拴上两块砖头或一块青石,一站就是几十分钟,战士们的肩膀晒暴了皮,黝黑黝黑的脊背,一层层的皮卷着,班长们帮着撕下卷皮,肩膀变成了黑红白底片。

冬天的训练场,刚打扫完的积雪,战士们卧到黑色的冻土上,有的位置还裂出了深深的地缝,缝里弥着雪粒,还呼呼地刮着山风。

靶子在战壕里立着或举着,射程间白雪皑皑,闪着寒光。战士们卧地瞄准,连长、指导员、排长、班长们,趴到战士的一傍,用检测镜检测着射击精度,不让你有丝毫之差,做到精益求精。如果是连长李昌俊趴到你的身边,感觉压力山大,卧姿、握枪、瞄准,试了又试,身上的肌肉绷得特紧,待到自己满意了,才敢让连长安上检测镜。三点一线对准靶心,整套动作干净利索,绝不拖泥带水。

当连长趴到身边的时候,多少有点胆怯,他透着威严的犀光,让你不敢正视,心里忐忑不安起来,不知何因,只要连长给你做检查,平时的训练水平将要打折,这是心理作用。

连长检测出了毛病,他耐心给你纠正,直到你心里变得平稳了,不再大出气,才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。往往反复多次,熟悉了连长的呼吸与眼神,才让你心平姿正,握枪稳,枪托抵肩,准星不动。连长面露笑色,似说,这才是好兵。

实弹射击之后,就有了强弱之分,人家9发子弹,能命中84环之上,几乎发发9环之内,没有子弹脱靶,甚至出现双弹同穿靶心,战士脸上挂着笑容,等待着连长的点评。连长的点评简明扼要,只是肯定技能,没有指名道姓地表扬,送你两个字,坚持!

不得不说武器的落后。从半自动步枪换成全自动步枪之后,精确度大减,战士整天用扳手拧动准星。训练多日,进入实弹射击,依然有脱靶现象,还有的战士打了光头。

班长不悦,采取一对一的检测,做到基本功扎实,三点一线精准,才进入实弹射击,结果仍有子弹脱靶。班长脸上挂满了愁容,不甘心落后呀,心火上涌。

有的战士挨训,有的被点兵,还有的屁股上挨了几脚,让你长点记性。说来非常滑稽,班长要做示范,卧倒侧身,紧握钢枪,抵牢枪托,虎口托稳,果断扣动扳机,一个点射,班长跃起身来,观看报靶,结果成绩为零。

新兵不敢窥探,只是心中窃喜,你还熊我,你也没有打中。班长火辣辣的眼神,光线如炬,上下打量着新兵,不知他看到了什么,疑似丢了威风,一个箭步窜到新兵背后,飞起一脚,踢得新兵屁股生痛,还愤愤然,“看到没有,就是这样打不上靶的,让你长点记性。”

新兵不敢违抗,捂着腚说:“我看到了,就是这样打不上靶的。”但心里不平,我打不上靶,挨了你几脚,还有情可原,同一条枪,你也没有命中靶子,怎么又是一脚,踢到俺的腚?翻正都是你的理了,让俺心里难平!

无论怎样,新兵的不满只能藏到心里,不敢顶撞班长,他知道班长在找回面子,更担心的是那老兵。一旦班长让老兵拉着你到山脚下谈心,你不吓得腿肚子抽筋才怪呢?轻者训你一顿,重者屁股上又要增红。

革命的友谊,正是千锤百炼,才见彩虹!40年后再问班长,你在部队踢了我几脚,我一直铭记心中。班长闻言哈哈大笑,我至今还嫌脚痛。

?三、打山洞闯南湖二连大显雄风

二连的官兵从不服输,不仅在训练场上显示出特别能吃苦的特质,接受非军事任务的时候,也是一马当先,一兵多能,一兵多用。

年至年间,二连经历了打山洞、南湖农场劳动的艰苦岁月。

打山洞不光是个体力活,还有一定的技术含量,官兵们在没有接受过一天的专业培训的情况下,边学边干,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,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。

往石孔里装药就是个技术活,凭借着的手劲,一点点往石洞里捣;棒状的火药上放导火索,要小心翼翼,不能用力过猛,更不能用坚硬的铁物硬往里捣,要做到稳扎稳放;点燃导火索,只用一根火柴头,按到马蹄型的斜面上,划燃火柴,扭身飞往洞外,趴到简单的掩体内,等待着炮响;

钢钎很重,就是铲石渣的铁锨,也比平时用的锨大上一倍;推石渣的独轮铁车,笨重斗大,一次能装几百斤。

往往还没等硝烟散尽,战士们就一头钻进洞内,排除险石,往外拉渣,湿透军装是常事,有时甚至还会流血。

这样的情景时常在梦里出现:劳动的号子,响彻云霄,一张张稚嫩可爱的面孔,在眼前晃动;头被砸破也没要求过工伤。

当我的笔锋触及到这个英雄的群体的时候,心情久久不能平静,二连是一个丰碑,永远屹立在群山之中;二连是一种骄傲,激励着我们向前!

那是群山叠翠,绿草茵茵,山风呼啸,松涛嗡鸣的大峽谷,没有牛羊奔跑,偶尔看见几只鸟儿跳枝头,风景优美却无比的荒凉,这里就是二连打山洞的战场。

那山沟沟底高低不平,深浅不一,还有大小不等的卵石卧躺。清理场地,搬掉乱石,铲除荒草,选择较平坦的斜坡作营地。班排围绕着连部搭建帐篷,有的巨石把班排隔开,炊事班垒起了锅灶,八一军旗在连部上方飘扬。

夜幕降临,战士们钻进帐篷,石板当床。大峡谷里山风呼啸,繁星点点,山上的松树被风吹得嗖嗖作响,发出一阵阵怪叫声,让人毛骨悚然。山风掀动着帐篷,就像熊掌拍打一样,站岗的哨兵持枪肃立,激灵地注视着简陋的营房。疲惫的战士哪管石硬,更无心赏月,早已进入了梦乡。

天刚蒙蒙亮,大山挡住了冉冉升起的太阳,只有几只野鸟在枝头上歌唱,嘹亮的军号声已经吹响,战士们风驰电掣般起床,很快排列到帐篷一傍,等待着排长的分工,还有的排唱起了“向前向前,我们的队伍像太阳……”。

顿时山沟里沸腾起来,战士们意气风发,奔赴施工的战场。

面对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体,风钻手先行,架起了几十斤重的风钻,钻头直抵碧石,嗡嗡地直响。因为是风钻,碎石飞扬,石沫在空中飘荡。施工用的是自发的电源,电压忽高忽低,如果钻头碰到了坚硬的石层,发电机将被憋死,打进的钻头,要几个人摇动,才能确保发电机正常。战士们要掌握电风钻的平衡,不能把眼打歪,深度足有一米之长。一组炮眼打好,累的腰酸背痛身子晃荡,并且虎口被震出了鲜血,一滴一滴染红了钻把,依然坚持,没有一人退出战场。

山洞掘进50米以上,施工难度增大,硝氨毒气很难散去,脚下尖石无处不在,头顶震松的石头险象环生,甚至尖石狼牙交错。因为没有排气扇,又没有喷水枪,在洞内黄色的毒雾还没消失,气味熏得头脑发胀。

战士们哪顾了这些,排险兵先行一步,有时候指导员高希望率先垂范,挎着手电筒照路,光线穿雾,在险石上晃动,寻找松散的险石,然后有排险战士,用钢钎敲打狂捣,只听石块哗啦啦落下,有时还有巨石落到脚前,碎石及石沫扑面而来,军服被石沫压去了绿色,战士满脸被石沫盖了厚厚的一层,五孔钻进了石沫,吐出的痰,被石粉包裹成一个个灰蛋蛋,鼻孔里能挖出一块块石沫,洁白的牙齿,也被石沫掩盖,更可怕的是,咽喉里呛进了残留的硝氨气体,肺部疼痛,喉咙红肿,没有一人退缩,依然坚持下去。

拉石渣的战士比较辛苦,他们总是在硝烟还没散去,就推着独轮车钻了进去,他们在毒雾中穿梭。装石渣的战士,在洞内一站就是几十分钟,挥起几十斤重的铲石,一锨两锨装个不停,有时还会遇到大石头,用手去搬,手指头磨出了血泡,他们把血泡咬烂,用力吸吮着血液,直到肉皮贴了下去。

三人一辆推车,驾把的战士,脚下就像扎根一样,稳稳地抬起车把,一个号子,拉稍子的两名战士,把绳子往肩上一搭,前腿弓,后腿蹬,一个鲤鱼大挺身,几百斤的推车,行如平地,一溜小跑拉出了山洞。

三个战士齐呼,一二三,只见推车像飞了一般,嗖地一声冲向山坡,拉稍子的战士,一个大闪身,推车擦腿而过,驾把的战士猛一松手,两名拉稍子的战士,用力一领拉绳,再一个上提,推车上的碎石,哗啦啦滚落山涧,而后,拉稍的战士往上一搜,推车在山坡上悬空,然后稳稳地落地。

山洞一天天变深,施工难度越来越大,不光硝氨气体难以排出,而且排险变得十分艰难。尽管洞内扯上了电灯泡,在烟雾中也是一片昏暗。有些险石往下掉落,砸破了排险战士的头颅,卫生员给擦点红药水,扎上绷带,根本不用吃药,接着又干。

天长日久,有的战士擦身凉了汗,发烧至40度,也只是在帐篷里吃上一碗炊事班送来的葱花面,葱花面成了最高的奖赏,战士们不用服药,只要一碗葱花面下肚,蒙上几床被子,捂出一身大汗,感觉身体轻松了一些,立马又回到施工前线。

指导员高希望看着勇敢顽强的战士,用手摸摸额头,不放心地说:“眼珠都塌到坑里了,还要充好汉。怎能让俺放心,回去休息一天吧,好了再干。”战士们并没有退出岗位,又抱起了风钻钻了起来。

施工进展了一多半,出现了山体塌方,松软的土石下落,坑道被严严地堵死。塌落的石头有巨石,也有土包石,战士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如果不把坑道清理干净,就无法往前施工,战士们不畏艰险,一边清理,一边观察着是否继续塌方,就这样前行着。

二连战士不光会打山洞,而且参加劳动也是好样的。塔城有一处人工南湖,湖水清澈见底,湖的周围长满了芦苇,在芦苇上吊着很多鸟巢。这里不光是灌溉土地的水源,而且是天然的澡堂。

在南湖不远的西南处,是24团的农场,这是一个营级单位,有常年驻守的官兵,他们专一负责劳动生产,把生产的果实不断输送给部队。78年,部队战士生活还没有得到彻底改善,粗粮依然占相当比例,蔬菜肉蛋不够充足,每周能吃上一顿抓饭、手擀腰带面就不错了,南湖农场的补给显得十分重要。二连官兵去南湖农场参加劳动,是团里做出的首选连。

去南湖农场,让我们第一次见到了大山外的景象,那时的塔城是战略要地,城市建筑显然比内陆城市差许多。南湖农场营房建设十分简陋,清一色的红瓦房,零星地块种的向日葵已经压弯了脖子,距营房十里多路,是丘陵与山坡,这里种的小麦,全靠天下雨,没看到南湖的水引向广阔的田野。麦子稀疏低矮,但颗粒饱满,亩产很难超过斤。因为面积较大,劳动强度明显增加。每天战士们忙碌一天,出一身臭汗,满脸尘土。

这里极为荒凉,在劳动途中,遇到一座低矮的小山丘,这里竟然居住着一家山东老乡。男人拾荒种地,女的腿有残疾,养娃顾家,只有那条黑里透白的花狗做伴。每当战士们经过那里,女人总是钻出山洞,在一个简易棚下张望,娃儿欢跳,狗儿友善,从来不狂叫,总是摇着尾巴,与主人一起,好像列队欢迎我们。

战士们身体脏了,会到南湖洗澡,偶尔在山包处有成群的野狼。在山包的草丛里,会有狼洞,它们在这里安家下仔,寻找食物养家糊口。这里的野狼不会伤害人,即使动了它的娃,只要不伤害它,头狼就不会攻击人。

我与沈阳的一位战友,曾经有与狼群对峙的经历。沈阳的战友从狼洞里掏出4只狼仔,肉嘟嘟的招人喜欢。他毫无顾忌地把狼仔放到青石板上,抚摸着皮毛,戏耍着狼仔。一会儿就把狼仔送回到洞内。这个过程,被不远处的头狼看到,它仰起头对天吼叫,不一会赶来了7只狼。我们担心狼群攻击,就一溜小跑跳到南湖里。

狼群没有尾随,只是张望了几眼。当我们洗完澡返回营房时,我独自一人,半途中遇上了这群狼。它们离我不足20米,火辣辣的眼神盯着我,眼里冒着冷光。

我真有些害怕,孤身战群狼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,手无寸铁,赤手空拳,一根树枝都难以找到。我只能两手握成拳头,不停地弯腰起身,让群狼认为遇上了对手,就这样,苘杆子打狼两头害怕,我退一步进三步,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营房,浑身吓得汗珠子直冒。再望那狼群,不见了踪影。

在南湖劳动期间,我们有时徒步去塔城玩,那是一条砂石路,两边是白杨,路人稀少,略显荒凉。只有到了塔城市里,才能遇见稀拉拉的人流,陌生之地不敢张望。我们兜里无钱,不会逛商场,只能在大街上饱个眼福,捞点吹的资本,换取那些留守战士羡慕的眼光。

连队的文体活动匮乏,但一个月也有一次电影看。团部放映员是78年入伍的丰县兵,他叫孙厚盈。

放电影在一个土操场上,地盘并不算大,旁边还有一条浅沟。战士们挎上背包,手持钢枪,甚至子弹上膛,关上保险。

在放映前,指导员高希望交代观影注意事项,主要是遇上突发情况处置要点,甚至指出撤退的方向。我们一边看电影,一边看操场上射进的灯光,那是一盏高倍的探照灯,光束极强,灯光在我们头顶上扫来扫去,战友们没有一人慌张。那是苏联的探照灯,那是不友好的灯光。

?四、遗落在天山脚下的青春年华

40载过后,我们永远没忘战友之情,战友贾伟鸣、吴军、李世振,多次打探李昌俊连长的音讯,一次次扑空。

他们没有放弃丝毫线索,走遍了鹤壁山山水水,询问无数人,才在一个理发店里打听到李连长的踪影。

江苏战士叶玉宝、汪砚领、田效民,在叶玉宝的带领下,驱车鹤壁,贾伟鸣从郑州市自驾车渡过黄河,也在赶往鹤壁的途中,这是久别40年的重逢。

初见李连长,他变得老态龙钟,步履不在稳健,走路不再生风。当听到战友寻到鹤壁,他喜出望外,惊叹这一生还能见到战友,带上夫人出门远迎。

那一刻,我们心情无比的激动,脚步明显加快,一个箭步向前,紧紧握住连长的手不舍得放松,一阵寒暄过后,每位战友眼神,拥满了无限的挚情。

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二连,又想聆听连长的口令,李连长变得精神抖擞,“集合,向右看齐,向前看,报数。”

我们又过了一把当兵的瘾,一个个碎步前后移动,余光齐刷刷看着排头兵,抬头昂胸,一二三四…,虽然声音沙哑,却充满着激情。

我们多么想再听听连长的训话呀,李连长却对着手机录音,竭尽全力,大呼,“高希望,我想你!”我们懂得,这是连长对指导员的呼唤,声宏如钟。

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,此时动容,感天地,泣不成声。连长与指导员高希望,是多年的黄金搭档,情深似海,友谊长青!

我们激情满怀,若有余生,还要做亲密的战友,《战友战友亲如兄弟》,这是一首描写感情的歌,虽然岁月如歌,却有共同的心声。

歌声在耳畔边盘旋,从内心迸发出火一样的热情,如有来生,还愿当一名天山脚下的大兵。

当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鹤壁,把李连长的呼唤存入手机,立即转发给指导员高希望,让他听听连长的呼声。

指导员听后非常兴奋,忙问,“你们还在李连长身边吗?我要给他视频通话。”我们已经离开了鹤壁,正去郑州的途中,指导员高希望,让我们发给他连长的手机号码,看样子是迫不及待,他不料想晚年还能听到连长的呼喊,那是久别的声音,那是昨天的故事,那时还很年轻。而今他们已过70岁高龄,还是老兵。但革命的友谊长存,二连的往事清清,不管你变得如何苍老,从你一颦一笑中,总能分辨出那熟悉的面孔。

作者自嘲:

戎马倥偬前半生,文化战线一老兵;

退休方显夕阳红,故事圈里不倒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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